傅雷与*宾虹的交谊
*宾虹 傅雷、*宾虹的交谊始于1943年。此年,他们一个35岁,一个80岁,一个在上海,一个在北平,此后虽有会面,寥寥数次,匆匆数日而已,直至*宾虹去世,他们的交谊都体现在他们论学书里。已发表的傅雷给*宾虹的信有一百多通,而*宾虹给傅雷的信仅21通,至少两倍于此的信,受 文革 的洗劫不知下落。 这是现代人心中一个永远的痛。 纵然如此,从现存的论学书里,我们也不难看出它们的现代价值:他们的讨论几乎涵盖了中国画学最重要的命题,即中国画的现代再生。 有论者说是傅雷发现了*宾虹。这话对了一半。确切地说,应该是他们都各自发现了对方。 导致他们交谊的,纯属偶然:傅雷在表姐顾飞那里看到*宾虹给顾飞的信和画。然而偶然的背后蕴含着必然:傅雷寻求中国画出路的意欲与*宾虹的探索之路在当时都属 另类 ,两者轨迹的相遇并不突兀。 从傅雷方面言之,欧游归国后,对中国画坛现状异常失望和不满。这种失望和不满在其《我再说一遍:往何处去? 往深处去!》一文中: 幽闭在因袭的樊笼中的国画家或自命为前锋,为现代化的洋画家,实际上都脱不了模仿,不过模仿的对象有前人和外人的差别罢了。 傅雷不愧为 傅雷 ,真是目光如炬,一针见血。该文以下面的话作结: 艺术应当预言,应当暗示。但预言什么?暗示什么?此刻还谈不到。现代的中国艺术家先把自己在 人类的热情 (passion humaine)的洪炉中磨炼过后,把东西两种艺术的理论有一番深切的认识之后,再来说往左或往右去,决不太迟。在此刻,在这企待的期间,总而言之En attendant,我再说一遍:往何处去?往深处去! 这是傅雷1933年写的。 从*宾虹方面言之,他来自传统,经受1920年代文艺新思潮的洗礼,找到 东西两种艺术的理论 相通的蹊径:不求形似,追求神似和内美。他在国学专科学校的《中国画的认识》演讲里说: 中画与西画,若造极诣,其理相同。中国画家与西洋画家至于互相非诋,盖皆未能达其最高峰。并推之世间之理,九流百家之道,纷纭错杂,然考核其真谛,莫不殊途同归。 这是*宾虹1936年说的,与傅雷三年前写的,异曲同工。 无怪乎傅雷第一通信说 比岁常在舍戚默飞(顾飞又名顾默飞)处,获悉先生论画高见,尤为心折,不独吾国古法赖以复光,即西洋近代画理亦可互相参证,不爽毫厘。所恨举世滔滔,乏人理会,更遑论见诸实行矣 ,接到信的*宾虹要如获知音, 回环再四 了。 长期以来,人们将*宾虹定位于 传统画家 ,这是错误的。*宾虹从传统里来,但他不复再是 传统画家 所能樊笼的了。正如傅雷在上述论文里说的: 现代的国画家所奉为圭臬的传统,已不复是传统的本来面目:那种超人的宁静恬淡的情操,和形而上的享乐与神游( vasion d ame)在现代的物的世界中早已不存在,而画家们也感不到。 在傅雷眼里,*宾虹的 传统 已经不再是本来面目的 传统 了。 《观画答客问》是傅雷解读*宾虹绘画的力作,得到*宾虹本人认可。此文写于1943年,至今时隔70个春秋,其间风风雨雨,历经时局变幻,社会审美意识嬗变,傅雷的解读和评骘,依然熠熠发光。它已经成为论述*宾虹艺术的典范,走进*宾虹艺术世界的津梁。